文化差别——中国皇马诞生难之一

辉山兰狐

  中国为何无皇马？首先当然是穷，就以财大气粗的山东鲁能集团来说，每年砸进一个亿人民币，但还远不够买一个小贝级的球星。可是，在20世纪初皇马成立时，西班牙也不是一个富国，在20世纪50年代，当皇马大肆用重金聘用各国好手，打造“皇家马德里时代”的时候，西班牙的经济发展水平在世界上也就是中游，还在接受马歇耳计划给经济输血。可见造就皇马，首先还不是穷和富的问题，而是一种文化理念的差别。在50年代的西班牙，足球之可欣赏性大概同中国的京剧差不多，所以在那里，可以有亨托和斯蒂法诺驰骋的市场，无人不识，而中国则造就了梅兰芳和马连良，无人不晓。那时即使亨托和斯蒂法诺到中国来，也肯定不受欢迎，至少不能同梅大师相提并论。即使现在皇马来华，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欢迎，那也是因为几年才来一次，若小贝年年来月月来，则用不了几次，就要受到冷落，远不及当红歌星和影星之百听百看而不厌，这就是文化理念之差别。

欧洲人之于足球，是成为其民族文化的一部分，而在中国，足球只是一个可欣赏的竞技项目，同其他体育竞技项目无甚差别。体育在中国，从来不曾被国人看作是文化的一部分，所以在中国，“足球文化”四个字只是足球官员和媒体议论的话题，从来不曾成为群众的文化理念。雄心勃勃的山东鲁能俱乐部经理董罡告诉记者，在2005年6月份联赛间歇期，鲁能俱乐部要召开一系列研讨会，通过研讨鲁能足球文化，让“文化足球，百年鲁能”的理念深入人心：“现在亚冠联赛非常重要，但鲁能俱乐部的长期建设更重要，鲁能足球文化开始实施，再一次表明了我们建设百年俱乐部的目标和雄心。”可是让足球成为文化的一部分，能同吕剧等戏曲文化，《水浒传》等文学文化，绘画音乐书法等传统文化并驾齐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或者无此可能。不用说别的，就看看网站的搜索引擎和频道设置，还没有谁把体育和文化挂钩，更不用说对于群众脑子中根深蒂固的文化观念硬性加以改造了。

董罡为打造中国皇马——当然董罡矢口否认山东鲁能队是中国皇马，提出了百年大计。虽然，据说，让山东鲁能队“皇袍”加身，马皮披上，是足球媒体的阴谋，想把山东鲁能队放到火上去烤。可是，上述“文化足球，百年鲁能”的口号分明道出了打造中国皇马的壮志。打造中国皇马也不是丢人的事情，用不着急忙澄清。打造中国皇马从足球文化入手的观念也没有错误，因为，若足球文化无法嵌入中国的文化体系中，则足球终归是足球，不能成为文化，不能成为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享受，最多成为赌博工具。

可是，有一点必须有清醒认识，一个地区，一个民族，其文化内涵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进程，并非说改就能改变的。群众脑子中重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观念，虽然具有可塑性，但并不是任意可塑的东西，其可塑点必须能同传统的东西相容。迷信神佛，无疑问是传统文化中的糟粕，解放以来，经过了半个世纪的努力，并且动用了思想上政治上行政上的一切可动用的力量，但时至今日，迷信神佛之风仍有一定力度，就因为迷信和文化深深地挂着钩。四月十八赶庙会，不仅仅是一种迷信活动，其实也是一种文化生活，能使参与其中的人群获得文化享受，中国足球文化能像中国的庙会一样普及开来，那就是成功。

中国足球联赛开展以来的一个最大的失误就是把金钱和输赢看得非常重，没有人从文化的层面上来建设中国的足球职业联赛。赵本山作为文化人而切入中国足球，并不意味着足球和文化挂上了钩。在赵本山那里，足球是足球，文化是文化，即使赵本山进场开了球，肇俊哲触电拍了电视剧，也是文化人踢了一脚球，足球人演了一场戏，没有改变足球和文化格格不入的局面。

在中国，足球同经济很容易挂钩，同政治也容易挂钩，惟独同文化的结合，彻底的失败，所以到目前为止，“足球文化”仍然是四字空话，没有人能阐明并丰富其内涵，正因为如此，“中国皇马”四字加到山东鲁能队的身上就成为一种讽刺，没有成为俱乐部建设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