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背后的故事

清羽姗

【一】
惨剧
“嘟……嘟，嘟……嘟，嘟……嘟……”
救护车飞驰而过。
不，不是一辆，而是好几辆，就像长龙一样奔驰着。
怎么回事呢？
路人疑惑地看着绝尘而去的救护车。
*** ***
《公交车司机自杀式爆炸，全车仅一人存活》。
清尘市第一新闻报《江河导报》今天的头版上公布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本市781路公交车司机陈某于昨日在汽车上洒满汽油，然后由烟头点燃再向电线杆上撞去，导致全车乘客仅一人存活的惨剧。”
这是报道上的一段文字，报道上还收录了对幸存者陈晓芬的采访，
陈晓芬是一个身高大约160厘米左右身材偏瘦的女子，她受伤并不重，这是擦破了一点皮。
“那时候真是吓死人啊，那个司机就把身边的汽油拿出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汽油，为什么要呆在身边，就打开盖子，往车厢里一洒，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不以为然，一会儿，他点了一根烟，一口也没抽就扔在了地上。然后车厢里全都是火，我还比较机灵，打开窗子直接跳下去，别人想跳已经来不及了，售票员想把后门打开居然打不开了，救生锤居然也拿不下来了！唉，现在想想还是后怕哦，一车厢的人就被活活烧死了……”
陈晓芬似乎是江苏人，说话有着浓浓的江苏口音。
总之，一时间，此话题就成为了清尘市最热门的话题。
众人纷纷猜想，为什么陈某会烧死全车厢的人，包括他自己。
仅仅是简单的自杀吗？
有人认为，陈某是一个心理变态。
有人认为，陈某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这么做的。
还有人认为，陈某纯属自杀，只不过想多几个人陪葬而已。
真正的真相，人们也许不知道，但，真相，是那么辛酸。
*** ***
“孩子啊，你走了怎么我怎么活啊！烨儿啊，你醒过来啊，你再和妈妈说说话啊，你不是很孝敬的吗？……”
晨晖医院的太平间里，哭声震天。
“刘烨，你醒醒啊，我再也不和你说分手了，我再也不任性了，你醒醒好不好……”
怎么会呢？昨天他还好好的，他还说要给我做世界上最好的晚餐，怎么会就离开那？
刘宇，清尘市副市长，现年52岁，膝下独有一子刘烨，却也在这场意外重丧生了。
刘宇穿着正统的西装，嘴唇被咬得发紫，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两行泪，人生之痛，莫过于晚年丧子。
“烨儿，那么好的孩子，他脾气那么好，心底那么善良，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要这么早就夺取他的生命。”
刘宇喃喃地说着。
“副市长，不要太过悲伤了，要节哀啊！”
华中是刘宇的老秘书了，伴随他十几年了。
“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他那么优秀，他是个好孩子，命运为何如此不公啊！……”
不觉中，刘宇老泪纵横。
“谁？那个公交车司机是谁，老华，你一定要帮我查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刘宇咬牙切齿。
“Yes,boss.”
*** ***
城郊，漆黑的小村庄。
“老陈啊，你也该死得安心了，我知道你迟早会走这一步，谁也阻止不了你，你也终于为辉儿报仇了。”
一个小小的平房里，穿着粗麻布的妇女嘤嘤地哭着。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活啊？还不如和你一起走了算了，我们一家人还可以在阴间团聚，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了！”
布满泪水的脸上，嘴唇竟然轻轻地扬起一个弧度。
“啪啪，啪啪……”
泪落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响声。
“哗哗……”
油落地的声音。
“嚓嚓……”
火柴划过的声音。
火柴落在了地板上。
“吱吱……”
火苗猛地往上窜。
大火淹没了房屋。
大火熊熊燃烧，霎时，火光一片。
火淹没了一切，包括，生命。
在烈火的包围下，她，笑了。
终于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 ***
“查到了，副市长。”
三十层的行政大楼的顶层。
刘宇翻看着华中递过来的资料。
这个公交车司机的名字叫陈强。
陈强……
怎么那么熟悉呢？
等等……
陈强……
陈强……
到底是谁？感觉那么熟悉……
难道……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一切，都有解释了。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
【二】往事
对于陈强来说，这一天，他，永远不会忘记，
“爸爸，妈妈，我去上学了。”
陈辉向他挥挥手，告别。
陈强怎么知道，这是儿子最后一次与他告别。
中午，家里的电话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老陈，快去接电话，我在烧饭，走不开。”
妻子在厨房里提醒陈强。
“哦哦。”
陈强从房间里走出来，拿起电话：“谁啊？”
“您好，请问您是陈辉的家长吗？”
“是啊！怎么啦？”
陈强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您的儿子陈辉在顾汝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情况很不好，请您来清尘市第二人民医院……”
“啪……”
听筒掉落在地上。
陈强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噩梦，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现在，他只能期盼儿子能够平安无事。
*** ***
而当陈强和他的妻子来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用白布盖住小陈辉的脸，手术室里一片寂静。
“辉儿……”
妻子伤心地痛哭。
而自己，却是连哭也哭不出了，只是很虚无。
刚刚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现在，已经化为一具尸体
从此再也没有儿子开心的笑……
这一切是谁做的？
陈强用力咬住嘴唇，脸色煞白。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儿子。
*** ***
日子过了半个月。
陈强一直沉闷不语。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了肇事司机是谁。
那个肇事司机是清尘市的房产局局长刘宇。
他知道，用法律是无法将他绳之以法。只有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最终的打击。
他是一个司机，他从同行那里得知，刘宇的儿子是天天要乘坐781路公交车，从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要复仇。
从那天起，他就做好了详细的复仇方案
他随时带着汽油和火种，只要刘宇出现在自己的车上，就让全车引爆，包括自己，包括刘宇的儿子，包括全车的乘客，全部死亡。
他笑了。
就这么过了十年，老天也似乎想让刘烨晚点死，在这十年里面，刘烨从未出现在陈强所驾驶的公交车上。
可是他从未放弃过，仍然坚持着复仇。
没有给自己机会，没有给敌人机会。
直到那一天……
当看到仇人的儿子终于出现在自己所驾驶的公交车上。
当自己十年的等待没有白费。
陈强有种按耐不住的狂喜涌上心头。
接着，在一个短暂的红灯时，陈强打开随身携带的汽油，倒在车厢内，然后点燃香烟，使汽油燃烧。
车厢里，烈火熊熊。
人们惊恐的叫声在陈强耳边回荡，而他，却没有一点的愧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强疯狂地笑起来，就像一个恶魔。
然而他不是恶魔，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刘宇，我终于报仇了，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再次想起，直到被大火淹没。
人们都无法逃出去，整个车厢，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三】尾声 孩子没有罪
洛阳公墓。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坟头痛哭。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烨儿，他是一个好孩子，为什么”
“他没有罪，有罪的是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杀了烨儿，为什么我们老一辈的恩怨要牵扯到孩子的身上？孩子没有罪，孩子没有罪！”
“是的，你这样的方式很好地惩罚了我，让我失去了儿子，让我尝了丧子之痛。可是孩子他没有罪，他还要好好生活，他还有光明的未来，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刘宇的脸上，满是泪痕。
【四】后记 善恶说不清
刘宇是坏人吗？陈强是坏人吗？
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好人坏人。
陈强固然值得同情，但他的做法是否太极端了呢？
就像刘宇说的一样，孩子没有罪。
这个故事很简单，并不复杂，是个很肤浅的故事，但我仍希望大家能喜欢。
世界上的善恶真的说不清，善的可以变成恶的，恶的也同样可以变成善的。
陈强在烧死整个车厢的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都将承受于他一样的痛苦。
复仇，有时候不是唯一的选择。